传统家具中的装饰纹样——灵芝纹

一、灵芝纹的产生和变化

中国传统的装纹纹样题材，一般分为几何纹样、文字图案、植物纹样、器物纹样、景物纹样、动物纹样和人物纹样等。灵芝纹属于以“灵芝草”为题材的一种寓意纹样。

灵芝，体如菌状，盖面紫褐，有一圈云状环纹的灵芝，又被称为“瑞征”或“庆云”，在祖国中医药宝库中被列为珍品。古今药理与临床证明，灵芝确有防病治病、延年益寿之功效，古时更有“仙草”之誉。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灵芝的功效都有详细的极为肯定的记载。因此，古往今来以灵芝为题材的装饰纹样格外受到大众的喜闻乐见，成为长寿富贵、如意吉祥的象征。后来在图形的变化中，灵芝纹有一种演变成为“如意”，及“如意云纹”。如意的如意头即取灵芝的形状，如意云纹已是一种更简化的线形如意纹样。

明清时期的中国传统家具上，灵芝纹也是运用较多的装饰纹饰，并且自身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各个时期的灵芝纹样在形象造型和表现手法上也都不尽相同，本文结合同一时期其他工艺美术品上的灵芝纹样，主要对明清时期家具上的灵芝纹进行分类、比较、研究, 以求对明清家具上的灵芝纹有深入的认识。

二、 明式家具中灵芝纹的造型和组合

明末清初时期的家具造型简练，装饰风格也清新自然，同时期的灵芝纹也与明式家具在内容和形式上相辅相成。无论是用在家具的某些部位，如椅子背板或桌子的角牙、牙板等部件上做装饰点缀，还是以灵芝纹做部件造型装饰，都同样显得单纯清晰，即使与动植纹样组合，也都构图均衡协调。

1、明式家具中灵芝纹的单独造型 在明式家具中，位于横材两端的灵芝纹样多以单独纹样出现，造型多写实，形象生动自然，且多清新雅致、灵巧秀美，既突出了装饰性，又保留了材质的天然美，不失清纯、秀美、雅致的格调,充分体现了明式家具的清新自然的装饰风格。如明式老花梨木衣架搭脑两端装饰的灵芝纹样，就是以单个灵芝为造型，大的叶片形状由六个半圆组成环状，以茎端为中心往两边有对称的两朵小的叶片，叶面内部随环状线型由茎端勾卷出圆形叶心作装饰。这种整个造型以茎端为中心的形式，反映了人们的一种追求平稳、均衡、和谐的心理。另一种位于牙头上的灵芝纹，如榉木夹头榫书案牙头上的灵芝纹也是以单独的灵芝为造型，形象生动自然，雕刻手法简练。

2、 明式家具中灵芝纹与植物、动物纹样的组合

明式家具上的灵芝纹样还出现了大量的与植物和动物组合的纹样，不仅大大丰富了灵芝纹样在家具上的装饰效果，也更加拓展了纹样的寓意性和装饰内容。灵芝纹与动植物的组合装饰一般有以下几种表现形式。

(1) 与植物纹样的组合 如拔步床的装饰花板上透雕着灵芝纹与枝叶卷转，环绕连续，疏密有致，造型清晰流畅。一枝一叶的曲线动态，我们可以从中感到一种韵律感，装饰优美、典雅 ，使人赏心悦目。再如有一件明式老花梨翘头案挡板上的灵芝纹，装饰工艺以镂空透雕、平地浅雕相结合的手法，挡板上雕刻的长方形适合纹样中五朵灵芝交织呼应，缠卷的枝叶相互穿绕，结构简洁流畅，均匀委婉，给人以灵巧秀美之感。

(2)与动物纹样的组合 如明式家具榉木夹头榫翘头案挡板雕刻的灵芝纹，枝叶缠卷，纤长柔丽，接近卷草，其中还有奔跑的鹿纹穿插其间。鹿在中国古代历来被视为吉祥的动物，是神话中仙人的乘骑，故灵芝与鹿组合的纹样，意味更加吉祥。另外还有条案挡板上透雕的灵芝兔石纹，月中玉兔，更赋予想象。家具中更多的灵芝闹龙纹，都是灵芝纹与动物纹样组合的优秀传统。

三、清代家具中灵芝纹的造型与形态

清代灵芝纹的装饰手法逐渐趋向程式化，装饰技法追求富丽华贵，繁缛雕琢的风气，没有了明式家具简洁、单纯、朴质的艺术美。这个时期的灵芝纹纹样不再以小面积单个灵芝纹样修饰做点缀或“画龙点睛”了，而是以大面积连续多个大小不一的灵芝纹样来构成装饰形态。这种大面积的纹样装饰，变化而丰富，同时还可以加强张力与方向的动感，渲染了气氛。如清中期老花梨衣架横杆端头灵芝纹饰、苏州古典园林中陈设的清代红木灵芝独座上雕刻的灵芝纹样、红木方桌灵芝纹牙板等。

清代的灵芝纹样在外形的造型上与明式家具上灵芝纹样造型已有所不同，常以双线或多线勾刻灵芝的外轮廓，更加强调灵芝纹样的环状皱形，一般整体形象比较丰腴圆润，且注重灵芝叶面的雕饰，纹饰显得比较繁复，富有鲜明的装饰效果。透雕的灵芝纹样在造型上左右对称、虚实相间，给人一种端庄、富丽、华贵的感觉。到清代晚期的家具上，灵芝纹的芝菌叶显得比较瘦小，没有菌芽，更加琐碎。

总而言之，清代家具上的灵芝纹样已没有了与灵芝连生缠卷的枝叶，少了一些委婉动人的姿态，而表现出一种生硬、呆板的形式。同时，清式家具由于过份追求装饰，不免忽略家具整体的比例、造型以及木材本身的天然纹理美。与同期其他工艺美术类型中的灵芝纹一样，追求表现的是繁杂的审美效果。

从明式家具到清式家具，许多纹饰的变化反映了家具审美取向的变化。从灵芝纹装饰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时代特征，并可以作为区分家具制作时期的参考。而明清家具中的灵芝纹饰，也凝聚着古人的心智和灵性。古代匠人化技艺为神韵，寄物寓心，同样能让人们得到感悟与启迪。

(作者系文学学士，苏州市职业大学明式家具研究所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