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马未都说门（二）

明清门窗框架的装饰手法总体趋简，较之宋代《营造法式》图例，明清隔扇将注意力集中在最有效部分，按先后顺序依次为格心，绦环板、裙板；窗则仅在格心与环板上做文章。框架的线条装饰以不醒目为原则，不饰雕工，仅以打洼、窝角、起线等简单工艺施作，这样做好处有二：一是不易破损，经久耐用；二是将装饰中心突出，避免喧宾夺主。

格心装饰手法多而复杂。格心设计考虑第一要素不采光，这就要求中穿的面积比例有所控制，为此，工匠采用了攒斗、攒插、插接、雕镂以及前述工艺的任意组合手段，将格心制作得千变万化，目不睱接。

攒斗、这是看似简单，实际是最费工的时，要求最为严格的工艺。木工如能熟练地做攒斗是指以小木件攒合大面积整齐划一的图案，每个单元一致并相互咬合成武型的一种复杂工艺，它有两个难点：一、榫卯咬合均在木件尽头部位，大部分图案均须在咬合处三头合并，互相制约，例如蜂窝状格心；二、以小拼大，越是精美者，单件个体就越小，小至不足一寸，拼成一米以上的格心。

整齐划一是攒斗工艺的追求目标。在攒斗过程中，若单件个体略有误差，装攒到最后，误差就会极大，甚至前功尽弃。因为框架是事先计算好的，图案差半格，甚至差几毫米，都无法将格心最终成型。攒斗工艺的好处也有两点：一、完全彻底消除木材本身的应力，不论潮湿与干燥，攒斗的门窗少有变形开裂。单体越小，效果越好。二、图案细腻严谨、整齐划一，富有韵律。

攒插，与攒斗工艺相同之处也是以小攒大，所不同的是他的榫卯结构不完全是在木件尽头，他在有的部件中凿出榫眼，与另外部件榫头相接，而攒斗是没有榫眼的。攒插工艺的单体一般比攒斗要长一些，尺寸不一，因而形式繁复多变，图案构成也更加多样。攒插工艺看似复杂，但施工时相对容易克服攒斗工艺的两大难点，在整体拼合时易于不断修正，取得成功。攒插的咬合部位比攒斗灵活，而且相互有所制约，所以攒插格心的牢固性大大优于攒斗方式。攒插工艺的灵活性也使其图案设计随心所欲，冰裂纹棕样不规则的图案就是攒插工艺的典型代表。由于攒插工艺优点颇多，被格心所采用也最多。

插接，这是一种较为偷手的工艺。它是以长条为基本元素，完全摈弃榫卯结构，而是以90或60角槽口对接，以大攒“小”，它图案单元的大小是以槽口之间距离所决定的，双手四碗，三交六碗是这种工艺的典型。插接工艺的局限主要表现在图案选择上，它必须是单体同轴，无论如何变化，任何一点均可直线延伸两头，这会使图案观时寡味。由于插接主体形式单调，故在棂子部位变幻装饰，以弥补不足。这种工艺在消除木材应力上不如前两种，遇干湿易变形。

雕镂。与前三种工艺不同，雕镂工艺以整材为基础，以减法施工。首先是由锯锼不需之处，露出空间，再雕凿，将事先设计图案逐步完成。雕镂工艺的特殊性，使工匠有所分工，雕工只需执刀锤和锯即可完成本职；木工则需要更多工具。雕镂工艺的长处是自由表现纹饰和图案，尤其是传统文化中的人物故事，以及动物、植物、建筑、器物等等，均可任意表现。因而它大大地丰富了门窗的文化内涵。但雕镂也有缺点，由于它是整版雕出，木材纤维竖向，横向切断后易受潮或干燥时开裂，扭翘变形现象也有发生；再有是雕镂格心限于木材自身条件，不可能雕镂太细，采光往往不如前述三项。

这四种工艺是门窗格心所采用的基本工艺，其长处短处经上千攫工匠的摸索，清楚明了。所以，更多的门窗格心是两种或两种以上工艺组合完成的。例如，浮雕图案做为中心 盘置于攒插格心之中，具象与抽象组合，杨长避短。古代工匠找到了多条途径，他们把攒斗细致规矩的图案与雕镂丰富复杂的纹饰结合起来，最大限度表现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中国古代门窗因此才显出勃勃生机，意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