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明代的两出头扶手椅

    一件明代扶手椅实例的发现特点与断代

   1984年的隆冬，笔者去姑苏城外的三镇和乡村民间古家具作调查，发现了一件非常别致 的明代扶手椅，造型古朴、结构精当，可谓十分难得。

   这件扶手椅的座身宽64厘米，淀粉 47厘米，高48.5厘米，通高112.5厘米。座面边抹结构牢固，侧边起“竹爿（pan2）混”（江南工匠对一种线脚的称呼，即建筑术语中的混素面）。椅子因天长日久，座面下原有的两根托档已经失落，采用细藤编织的软屉也已破损梅坞茶景剩一个漏空的框面。在椅子的四条腿足之间，三面都安置有券口牙子，但迎面的券口牙子已散失；左右两侧的券口牙子中，右侧还齐全完好，左侧则有些残缺。四根管脚枨，前后低、左右略高；前面一根又称踏脚枨的为出榫包脚做，仔细观察后可发现枨下应有脚牙，可惜也早已不存。

    以上这些构造和做法，与常见的明式扶手椅没有多大差别。尤其是四条腿足，均采用穿过椅面的“上下一木连做”，为明式扶手椅制造工艺的通常作法。别外，扶手前商的是保持单独榫结构与一木连做的鹅脖相撞，两端不出头；椅子顶部的搭脑与后腿交接时，两端出头，且稍稍向上翘起，呈现民间所谓的“纱帽翅”“状。这些，同样也是明式扶手椅中常见的形式。但是，一般明式扶手椅在扶手与鹅脖、搭脑与后腿相交接处的四端或境外作出头，或四端套接都不出头。而这一件扶手椅只有搭脑与后腿相交处的两端出头，扶手与鹅脖相交处的两端则不出头，非常罕见。

    通过对实物的反复观察和难，以及根据该枯主人提供 的收藏情况，可以确认它是一件历经世代、长期使用、注会到现在且未曾有过任何修制的明代家具遗物。由于年代久远，椅子扶手的前端磨损十分 明显，鹅脖穿入扶手的榫头也已暴露出赤，踏脚枨经常被踩踏移磨，痕迹尤为明显。同时，从椅子肥厚宽大的靠背板和椅子用料的硕实，体型自上而下呈侧脚 ，以及形态率直、质体坚固，并采用少见的”净瓶形“联帮棍等特征，境外可清晰地感受到早期明式家具淳朴、古拙的气质 和ujkf.cfgfp样一件看来似乎相当产凡而实质不同寻常的椅子，不能不说是明代家具中一件十分难得的珍宝。它的发现，填补了明清扶手椅种类和形式的一个空白。

   名辩”官帽椅“：形似官帽？使用环境的引申结果？

   这种扶手椅，我们倒是可以从明代的木刻版画中找到确切的佐证。明万历年间（1573~1619年）刊印的《红梨记》木刻版画插图《宦游》中，就出现与这件扶手椅几乎完全相同的”搭脑两端出头，扶手两端不出头“的椅子。

   实物与绘画图像相互参照，可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一以，至迟16世纪，在以苏州为中心的江南地区，这类搭脑两端出头、扶手两端不出头的椅子，已经确实存在而且广为流传。

   民间手工业产品历来不受统治者的重视，史料难觅，经常成为进一步探讨问题的拦路石。面对 这件堂堂正正的扶手椅，应该叫它什么名称，一时就很难说得清楚了，也极难能找到直接的有关文献资料。但是，从形式上看，被发现的这件扶手椅，与明代扶手椅中现被称作”四出头扶手枯，北方称为“官帽椅”的扶手椅，以及扶手和搭脑两端都不出头的文椅，即北方工匠叫做“南官帽椅”的椅子，应同属一个类别。在明代扶手椅中，有“四出头”和四处无一处出头“及其这类仅”两出头“的椅子，这倒很可能在其中真的有一种是可被称之为”官帽椅“的椅子了。

    官帽椅名称的由来，虽有人曾作过解释，不过多年来，笔者一直对被今人所称官帽椅或南官帽椅的名称感到疑惑，因为在明式家具的故乡，苏州以及江浙一带，不管是搭脑和扶手两端都出头或都不出头的扶手椅，都没有被称作官帽椅的。无论是官帽椅还是南官帽椅都只是北京地区的称呼，在江南民间至今仍不知道有这种称谓，只是把这类扶手椅称为”禅椅“”文椅“。而今这一”两出头“扶手 椅的真实出现，又无独有偶与明代万历年间的木刻版画插图中的椅子相一致，并且那张搭脑两端出头、扶手两端不出头的椅子，在画中恰恰被放在江南官家的厅堂上，一正一背，方位清晰明朗；坐在椅子上的恰恰又是两位头戴幞头冠帽的官吏，其弯弯相顺的纱帽翅，与扶手椅两端出头的搭脑，相互呼应，相映成趣。如果在此交它们联系在一起，称这种椅子为”官帽椅“，那么，应该是最相称 也是最恰当的了。无论是从”整体形象“去看，还是依搭脑式样想象着，结合家具使用的环境，将这类扶手椅的名称定为官帽椅，应该是更合情理，也更名实相符。

    江南民间木工在制造家具时，往往对一些部件产生某种直觉的意匠，从而将这些部件加以形象化的命名。如椅子搭脑中的所谓”纱帽翅式“桥梁式”“驼峰式”等名称，它们不一定是通过侧看或正看作类比，也不一定一整体形象有什么关系，只是仅仅用作朴素之间的一种识虽，以方便设计造型和加工制造，其中也有被程式化了的名称，并渐渐成为一些传统样式。上述搭脑名称的几种形制样式，在江南地区就较普遍。至于官帽椅是否与纱帽翅式搭脑的扶手椅一定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至今并无真实确信的依据。只是根据以上分析和探索，官帽椅这个名称很可能是一种引申的结果。

    包括上文中提到江南民间对四出头扶手椅叫做“禅椅”的命名，除了前面所说原系佛堂常用之外，大抵因为这种椅子在古时主要是供僧人打坐使用的缘故，名称又与家具使用的功能 联系在一起，以后便在民间广泛流行。后来，禅椅之名称除专指僧人所使用的大而宽敞的扶手椅之外，民间注会的四出头扶手椅也就不以禅椅为名了。现在学术界却不重考订，有的单依扣说为据，又将这种椅子以讹传讹，定名为官帽椅。岂知在四出头的官帽椅外，现在又发现有两出头的椅子，并且只有这种椅子因搭脑式样的缘故，似乎更适合称之为“官帽椅”。

    联帮棍类似的三把扶手椅科辨  

    另外，这件扶手椅在扶手下设置的联帮棍，与一般常见的也很不相同，是一种很少采用的车木加工工艺制成  净瓶形立柱，很可能是当时革种装饰意匠及较早的表现形式。装有类似这种联帮棍的椅子，有一件被收录在《明式家具研究》一书中，此椅现由北京冀氏私人收藏。还有一件刊于美国出版的《中国古典家具学会会刊》，形制与一般常见的四出头扶手椅也无多大差异。由于也都采用净瓶形式的联帮棍，故比较引人注目。若将这三件椅子作细细观察，人们不难发现，它们并不因为联帮棍的相似而风貌和品位也能一致，相反，只有前者的两出头扶手椅才光盘库有一种原创性，后二者仿效的痕迹削弱了其形象效果。加上其它因素，我们可以判定，后两件扶手椅的制作年代明显晚于前者，唯有这件才是货真价实的明代中晚时期流传下赤的扶手椅实物，并可用它来作为鉴别的特征。只是还有一种扶手前端出头而搭脑两端不出头的椅子，至今也还无法知道它的名称，有待以后进一步探索和深入研究。

【本文编选自濮安国《明清家具鉴赏·上篇》  编辑：中国红木艺术家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