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且留下 人文再回归

1935年，郁达夫曾于《西溪的晴雨》里这样描写在杭州西湖北山之西溪游玩的闲情雅致：

一片斜阳，反照在芦花浅渚的高头，花也并未怒放，树叶也不曾凋落，原不见秋，更不见雪，只是一味的晴明浩荡，飘飘然，浑浑然，洞贯了我们的肠腑，老僧无相，烧了面，泡了茶，更送来了酒，末后还拿出了纸和墨，我们看看日影下的北高峰，看看庵旁边的芦花荡，就问无相，花要几时才能全白?老僧操着缓慢的楚国口音，微笑着说：“总要到阴历十月的中间； 若有月亮，更为出色。”说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要我们到那时候，再去一玩，他当预备些精馔相待，聊当作润笔，可是今天的字，却非写不可，老龙写了“一剑横飞破六合，万家憔悴哭三吴”的十四个字，我也附和着抄了一副不知在那里见过的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

可是进入21世纪，如此美好的西溪风光差点与杭州人民失之交臂。

历史上的西溪风景区，面积约为60平方公里，主要经历了东晋发现、唐宋发展、明清全盛、民国开始衰落的四大发展阶段。

“虽无弱水三千里，不是仙人不到来”，1000多年前，宋高宗赵构看到了小桥流水、芦花似雪的西溪美景，故曰：西溪且留下。1000多年过去了，西溪小了许多，也变了许多，特别是近几年随着房地产开发的热潮加剧，西溪的湿地功能在逐步丧失退化，大片的芦苇、水网遭受破坏，许多鸟儿也不得不离开了这片原本美丽的幸福天堂。

1994年，杭州有关媒体发现：西溪河多年失修，变为污泥淤积的臭水沟；西溪景区原有的梅树、芦苇不复存在，柿子树、竹林和一些古树砍伐殆尽。于是呼吁“搞大西湖，专家呼唤古西溪；遗憾一幕，都市桃源被蚕食。” 然而保护西溪的呼声发出后，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投资商。1997年，西溪旅游开发公司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介入了这块宝地开发。然而这个“捣浆糊”的西溪开发却让人们失望，整个工程期间讨债不绝，官司不断，怨声不停，直到1999年项目开发权完全被收回。

2003年，西溪湿地的综合保护工程等重大项目全面启动；2004年初，《杭州市西溪湿地保护区总体规划》被杭州市政府正式批复。杭州市决心把这里打造成国家级湿地，乃至世界级湿地。对西溪的水体、地貌、动植物资源、民俗风物和历史文化等进行科学的保护和恢复，从而打造杭州特有的湿地生态品牌，全面提升杭州生态质量和国际旅游名城。尽管规划的西溪湿地保护区占地面积只有10．08平方公里，留下了西溪，对杭州人民来说也是万幸。根据规划，保护工程分为三期实施：近期从2004至2005年；中期从2006至2010年；远期从2011至2015年。

西溪且留下。杭州人要在充分保持自然原始风貌的前提下，有限度地开发西溪风景区，让其成为与西湖相媲美的胜地。2005年“五一”西溪国家湿地公园对外开放，“西溪探梅”、“秋雪听芦”、“荻芦散花”、“蒹葭泛月”、“秋雪八景”、“淇上初夏”、“云栖曲水”这些美景再现于人们眼前，远处洲渚上，也有白鹭或灰鹭栖息，三五成群优雅散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西溪的百年柿树，万年池塘留下了无数人的梦想，让多少喧嚣尘上的心灵在这水乡风貌和田园风光中得到放松。

西溪曾有庵108座，寺院60多处，坞18个，桥18座，还有50多处名园。随着西溪综合保护工程二期的启动，将对这些大多在历史中湮灭的古迹进行选择性恢复。再现人文胜迹，这将是一个艰巨任务。

今年“十一”黄金周，西溪福堤沿线1平方公里正式免费开放，我们寻着人流步入有“西溪山庄”之称的高庄。高庄乃清人高士奇故居。高士奇，钱塘（今杭州）人，官至礼部侍郎。学识渊博，能诗文，擅书法，精考证，善鉴赏，所藏书画甚丰。康熙十年(1671年)，康熙亲试太学生，高士奇荣登榜首，殿试第一。从此入仕，凭他的书法才学，与皇帝伴读，成康熙内臣，后升翰林院侍讲学士、侍读学士，充大清一统志副总裁。康熙二十七年，遭弹劾，遂解任归田。康熙二十八年春，康熙南巡杭州，解甲的高士奇仍为随从。在杭州，康熙临幸西溪山庄并题诗一首，“花源路几重，紫桑出沃土。烟翠竹窗幽，雪香梅岸古”，并以御书“竹窗”两字赐高士奇，高士奇即以“竹窗”为斋号。

现在恢复的高庄由高宅、竹窗、捻花书屋、桐荫堂、蕉园诗社等建筑组成。在高庄，当我们凭吊胜迹，流连于湖光山色之间时，巧遇西溪综合保护工程指挥部文化部的蔡云超副主任。蔡主任乃杭州著名的年轻书法家，和我们一起共赏他撰文并手书的“高庄宸迹”碑文，从蔡主任身上我们已看到人文回归的希望。

据蔡主任介绍，西溪的人文重建是任重而道远，每一个人文景点经反复科学论证，并由园林部门设计，经过招标再严格施工。我们为高庄内精致的苏式家具而赞叹，据了解，仅二期工程恢复的几处景点中布置的红木家具及各类古典家具就达1600余件，而且每组家具都依据陈设环境的需要，而重新设计，以达到历史原貌。这些承袭传统的明清家具风格，格调高雅、稳重端庄、线条流畅、美观大方的古典家具皆出自浙江桐乡市汇才红木家具有限责任公司。据悉这家公司创办于一九九二年，依托三百多名能工巧匠、精良的传统工艺和先进的生产设备，仅十年时间就发展成为目前杭嘉湖地区规模最大、档次最高、品种最全的红木家具生产企业。

这次寻访西溪，尽管无暇探访“芦花飘雪”、“繁华柿景”、“蒹葭泛月”这些美景，但保护西溪湿地，保护杭州这一支重要“文脉”的成果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