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式家具艺术的文化继承与科学创新（上）

历史上的明式家具，是在继承中国古代文明和创新中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鲜明的艺术特色，其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儒雅的人文精神，不仅反映出中国古时文人的理想追求，更代表着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在科技信息化高度发展的今天，人们在拥有富裕的物质生活基础上，进而欲品味高雅的文化生活，从而使明式家具再次以“传统时尚”为时代价值，并成为了一种追求。由此，当今明式家具的制作与发展似乎显得特别重要和密切，也需要我们树立起在继承中创新的设计理念和创作原则。

1 先前的明式家具是从历史的文化继承与不断的技术创新中走来的

明万历丁酋年间，王世性著作《广志绎》中，清晰地描述了明式家具兴起时的情形：“姑苏人聪慧好古，亦善仿古法为之……又如斋头清玩、几案、床榻，近皆以紫檀、花梨为尚。尚古朴不尚雕镂，即物有雕镂，亦皆商、周、秦、汉之式。海内僻远皆效尤之，此亦嘉、隆、万三朝为始盛。” [明王世性．吕景琳点校．广志绎．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81：33]资料中可见在“聪慧好古”、“善仿古法为之”的苏州人创制的明式家具，就是从历史的继承与创新中产生而来的，其在“紫檀、花梨为尚”材质创新、“尚古朴不尚雕镂”设计思想创新的同时，雕饰却皆继承了“商、周、秦、汉之式”。中国最早研究明式家具的专家杨耀先生在其《明式家具研究》中评价说：“明代家具以素雅为主，故不滥加雕饰，偶尔施用局部雕刻，以衬托出它的醒目的造型。这局部雕刻，也多以淡雅朴实的自然图案为题材，而用精湛浑厚的技法雕刻之。习见的花样，有出自三代铜器者，有出自汉玉浮雕者，有引用建筑装饰者”[杨耀．明式家具研究．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41]。

竹节纹画案

精美绝伦的中国明式家具，除了在雕饰中继承了古代的纹样之外，其卯榫结构源自于中国建筑大木作的力学构造形式。同时，由于明式家具所用材质质地坚韧细腻，可作精密加工，从而使之在卯榫的构造上可根据不同的部位进行不断创新，并形成三十多种精细的卯榫结构形式，这些均成为中国传统家具小木作工艺的重要内容。明式家具及其卯榫构建，是特定时期传统文化的积淀和社会文明进步的体现，从中反映出中国古人在木的位差结构中的继承与创新。正是这一闪亮的技术革新赋予了明式家具崭新的造型活力，从而为中国家具实现由漆家具到明式家具的历史转变奠定了内部构造的基础。

2 儒雅的文化风格是明式家具继承民族文化传统不可或缺的精神灵魂

相对于恢宏的宫廷家具，明式家具是文人家具的代表。明式家具作为一种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载体，从人类文明发展史来看，明式家具的儒雅实际上是中国文人文化在造物中的一种物化形式，它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的文化思想和艺术精神。因此，明式家具在造型、材料、装饰、工艺上都体现出传统文人的特有的文化追求：自然而高逸、典雅而委婉、中和而含蓄的韵味，折射出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黄花梨竹节纹圈椅

如图所示竹节纹画案（图1），案面沿边、案腿以及面下横棖，均雕成竹的形状。精巧雅致，形体式样委婉而生动，且在不同角度的变化中，节竿形式的曲折线条处处呈现韵味而又显露灵感。明式家具中有许多主题造型，其中文秀含蓄的以竹为特征造型是其经典之一（图1-图3）。

黄花梨竹节纹玫瑰椅

明式家具文化中的儒雅、高古、平素、洒脱、飘逸等文化特质，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精髓，成为一代明式家具不可或缺的灵魂。《明清家具鉴赏》作者濮安国教授在他的著作中这样写道：“如果说高级贵重的漆饰家具体现着达官贵族们崇尚富丽华美的情感意识，那么后来形成的明式家具，更多的是江南文人的爱好，他们崇尚‘有度’、‘有式’‘贵其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的原则和意趣。因此明式家具如文人书斋中的书桌、画桌、文椅、玫瑰椅”等，都“充分体现着文人的造物理念和物化精神。在苏中地区流传的典型的明式家具，很多是地道的‘文人家具’，充分体现着‘明式’的精神内涵、时代风韵和文化气息。”[ 濮安国．明清家具鉴赏．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12]

古人留给我们的珍贵家具遗产，虽然退色斑驳、亦或松散残缺，但其文化特色依然牵动着现代人的心。儒雅的灵魂，是当代明式家具不可或缺的文化继承。虽然一百多年来西风东渐，我们在逐渐远离自己的家具文化，然而，今天面对我们民族丰厚而经典的文化遗产，人们的心中依然升起无限的敬意。因此，只有潜心的研究和不断吸收优秀的民族文化精髓，才能使经典的文人家具在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展现新的生机。（作者系苏州市职业大学艺术与设计系讲师，文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