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创红木家具的新时代（上）

近两个多世纪以来，我国红木家具在中国家具史上独领风骚，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它几乎是中国高端家具不可替代的品牌，是中国家具的典型代表，也是在不断开发和创新中最具有时代性的家具。二十一世纪的到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经济的快速增长，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崇尚红木家具的风气越来越浓，但中国红木家具需要在不断地加强文化传承中努力创新，积极地去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一、“材美而坚”是红木家具不可或缺的文化载体

我国古代家具，发展至明代中叶，继几千年以来的漆木家具之后，又产生了以优质硬木为主要材料的小木作家具，家具的用材相当广泛，有榉木、柞槙木、花梨木、鸂鶒木、铁力木、乌木、酸枝木和紫檀木等。“中国古代从漆木家具发展到硬木家具的历史过程，是我们民族对家具用材的认识、开发和创造的过程，它充分表明，在中国古代家具史上，家具的用材业已成为一种特殊的家具文化现象。” 而且，“通过家具用材表达家具文化的意义，已成为一种优良的文化传统。”故有许多人对苏州地区用榉木、老花梨木制作的明淸家具，常被认为较多的是“明式”家具；而包括其他地区采用紫檀木、酸枝木制作的家具，则认为多数是“清式”家具。显然，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家具的用材与家具的风格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但这是长期以来人们对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地区家具用材文化现象的一个大体认知。

当时以苏州为中心的江南地区，经济发达，人文荟萃，文人对家具提出了种种新的观念，尤其是在江南榉木家具的基础上，随着硬木资源的扩大和增多，对家具的用材更加讲究质地细密、纹理天然。明人文震亨在《长物志》一书中提到当时制作家具选用的材料已有花梨、铁梨、紫檀、香楠、花楠、豆瓣楠、赤水木、椤木、乌木等十多种。并把“花梨、铁梨、香楠等”冠之谓“文木”；将石面山峦叠起、风云飞卷的云南大理石称为“文石”，并从文人的美学观出发，加以大力提倡。

家具用材的这一变化，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几千年来漆饰家具在人们生活中的传统习俗和思想意识，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情结和精神享受。“材美而坚，工朴而妍，假尔为凭，逸我百年”，这就是南京博物院藏明代万历年间花梨木书案(铁力木面板)的主人当年所表达的真实情怀与深切感慨，鲜明地体现了时人崇尚新材料家具的文化意蕴，极其深刻地反映了人们对家具用材的一种文化追求和情趣。

随后而起的红木家具，则是我国家具用材文化传统的承继和延续，由于种种优质材料的屡出不穷，使红木家具渐渐地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更为广泛的家具文化现象。直至淸代中叶以后，红木家具已是相当流行的高档家具，几乎还成为许多家庭体现财富和地位的一种象征。

然而，红木从一开始似乎就不是单指某一树种，在江南一带除最常见的榉木之外，对来自海外的优质硬木都统称为“红木”，如有老红木、酸枝木、香红木、老花梨木、花梨木、铁力木等。直至今天，几经研究确定的所谓红木树种，政府有关部门制订了《红木》国家标准，目前红木木材被定为“33个树种”，“归为紫檀木、花梨木、香枝木、黑酸枝木、红酸枝木、乌木、条纹乌木和鸡翅木8类，隶属于紫檀属、黄檀属、柿属、崖豆属及铁刀木属。”而且，人们还在不断发现新的树种，这些树种的木材，都认为与传统红木材料在材质上是基本一致的。不难看到，这些新的材料为当今如火如荼的红木家具生产与市场，提供了广阔的前景，为红木家具新时代的辉煌提供了物质保证。

但是，我们也不难发现，材料的变化对我国红木家具用材的历史属性和文化属性也带来许多新的问题，产生许多不同的认识。如近些年来，业内和市场不是充分地去体现每种材料独特的材质美，只是一味地“较劲”木材树种的所谓产地；强调什么新料与旧料的比价，对于不同材质、色泽、纹理等等在红木家具所展现的文化性和艺术性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认为“鬼脸”越多越贵，或将一些家具搞到了花里胡哨的地步，有人竟还以为这就是中国古典家具用材的传统文化。这些把明清家具文化仅仅停留在材质表面层次的认识，已经十分严重地阻碍了我国传统家具在新时代的发展，这种近乎“唯材为美”的现象完全扭曲了家具用材文化的特殊内涵。因此，我们必须从新时代的高度，认真地去揣摩古人重视家具用材的本质意义和价值，更好地去重视传统家具“材美而坚”的人文精神，不断地提高现代红木家具的品牌水平。（待续）

作者系苏州学院(筹)教授、江苏省中国明式家具研究所所长

2008年5月10日于2008首届中国（上海）国际红木艺术家具展览会论坛上演讲